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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亿:一盘炒螺打破的僵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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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读了《格林童话的真相》,自然会联想到本国的传说。仔细想来,那个关于田螺姑娘的传说原来就是一场恐怖的绑架案。一个可爱姑娘,被粗鄙的农夫残暴的绑架到家中,并且囚禁在水缸里。到了晚上,才被放出来给绑匪做饭。这么天长日久,居然产生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,于是姑娘爱上了农夫。从情节而言,几乎比肩日本某些经典的情色类型片。当然在爱与纠结,大跌眼镜与出人意料方面异曲同工,殊途同归。

不过细数中国的古代传说,无不散发着某些不得不吐槽的恶趣。比如牛娘织女,根本就是一个猥亵的偷窥故事。人家女孩也就算了,还偷人家的衣服,最后一脸流氓腔跟女孩说嫁给我就把衣服还你。后来想牛郎能成为某种特定职业的代名词,也是报应。再联想我们其实是在初中语文课本上读完这个故事。更不由庆幸自己懵懂少年时居然未被其影响,而感到有惊无险。

得亏是在古代,农业社会的封闭中必然产生这些如同艳梦般的幻想。所以牛郎织女也就成了永恒。另一对董永七仙女也复制了同样的故事。假如非要挑出一个价值观与如今接近的传说,我倒是觉得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还是充满了现代性,因为从一开始,白娘子就充满了女性的主动。也算代表着中国古代女权主义思想的萌芽。

好的,打住上面三观不正的废话,其实我要说只是田螺而已,其实说田螺,便要先从我们江浙人更为熟悉的螺蛳说起。据说两者并非同样的生物,但叫我们看来,田螺只是增肥的螺蛳,螺蛳只是瘦身的田螺。在吃的方面,不求甚解有助于饭桌上每个笑话的诞生。相反,一个说什么都是头头是道的人在饭局时无疑是犯嫌的。

既然说到螺蛳,在这春天时候,一盘汁水饱满的炒螺足以安慰一场临时起意的酒局。当然在酒局上边吸螺蛳边去说些无关大雅的笑话,也是下酒的最好方式。想到炒螺蛳,又忍不住要表扬清明前后的螺蛳最好,肉肥且嫩,干净又无籽。有句老话叫“清明螺,抵只鹅”,这种小鲜物清炒最好,加多一勺辣椒,吸起来,壳里的汤汤水水也包含热情,假如辣得忍不住,灌一大口啤酒下去,然后一拍桌上,大喊一声,爽!非粗鲁不足以快胸臆。

至于田螺,小时候还是常吃的,只是田螺肉怎么也喜欢不起来,吃起来如嚼一块塑料似得,既不入味,也无回味。好多年后,在那些商务宴请中吃到煮的不成功的鲍鱼也是如此感受。不过那时候常有人开玩笑,道鲍鱼不就是大螺蛳肉嘛!

必须要说煮田螺的汤水还是鲜美的,用以泡饭,可以吃到再添一碗饭,但也仅此而已。一碗只指望汤水下饭的菜显然是失败的。所以田螺在我们这里几乎没有单独烧的,除非将田螺肉挑出来和五花肉一起斩成肉糜,然后填进田螺壳里再红烧着吃。这种做法叫做螺蛳酿。味道当然要好得多,口感也好。肉味中有鲜味,鲜味中又包含油脂香,相得益彰,就是麻烦。还有田螺鸡也是当年下酒的佳物,一锅田螺鸡上来,鸡块总是风卷残云,但田螺往往剩下不少,还是嫌田螺肉的口感不好。最后老板娘也省的我们麻烦,再上田螺鸡,已是只见鸡块不见螺了。

在南方,大排档上总少不了炒田螺。用紫苏叶炒,据说既甜又辣,又鲜又美。用“据说”这个词汇,是因为无缘吃过。但总在各种港台影视中见到,灯火黯然的街道转角,几张轻飘的桌子沿墙一字排开。前面便是排挡主油烟火旺的露天灶。穷屌丝约白富美总找这样一个脏兮兮的环境,然后一抬手臂,老板再来一碟炒螺。老板炒上来会闲聊一句,屌丝乘机一搭老板的肩膀,以示他在排挡界的人缘。

联想到不久以前,社会新闻中被误传车祸死亡的“炒螺明”,微博上尽起一片哀思,居然轻易上了汪峰求之不得的头条,还好是虚惊一场。百度炒螺明,说他“原名简伟明,番禺石壁街屏山村人,14岁辍学丧父,在沿江路大排档一带以卖石螺为生。买他的石螺,他会送你一首改编自流行歌的粗口歌、咸水歌,听过的人无不笑到肚疼。除喜欢模仿梅艳芳经典歌唱外,也会自己将流行曲改编咸水歌。风雨不改,到200910月份即已在广州消夜档中唱歌卖螺29年。”由此证明,在炒螺明近30年的骑单车卖炒螺的走鬼生涯中,能得无数拥趸也绝非浪得虚名,何况草根食物加之更难得的草根情怀,还是有着非常坚实的社会基础。

炒螺与我们江浙的炒螺蛳虽非同类,但在下酒的效果上几乎如出一辙。在大排档喝酒,不点盘炒螺蛳来,几乎有我欲浪费时间而不得其法的遗憾。炒螺蛳好在味道,更好在吃相,矜持的人是用筷子夹来慢慢吸的,虽显得庄重,但趣味全无。真正好吃的方式便是直接用手去抓,并非每个螺蛳一吸即出肉。有些是左吸右吸,气运丹田,全神贯注也未必吸得出来。面对一个无可奈何的螺蛳,这时候,一根牙签是必然不可少的。但有技巧成熟的朋友,吸的两腮虎虎生风,手口呼应,一刻不闲。你要是移步他身后,也会发现若干负隅顽抗吸不出来的螺蛳已经悄然堆放在他的面前。放下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,以追求一气呵成,也是提升效率之法。但在大排档上只懂得“呼呼”吸螺蛳而不言语的人,我们很鄙视。

凡是不讲究吃相的食物最能拉近彼此距离,所以炒螺当然适合欲打破恋爱僵局的男女,又回到我们过去常看的那些港台影视的画面,一碟炒螺,个个螺硕大无比,就是黑乎乎的样子实难恭维,这时见那些肤白貌美的女主角,用芊芊细指捏起一个黑乎乎的炒螺,放在嘴边,欲吸不吸。彼时红唇与黑螺相映,姿态妩媚又暧昧,刹那间,忽然明白,也不尽然是穷屌丝要约白富美在此。

你情我愿时,剩下的便是方式问题。

一盘炒螺当仁不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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