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了个大早,七点就与燕菲姐姐乘的士直奔清源山天池。
清源山是泉州人的母亲山。燕菲姐姐打小学起就一直在攀登,所以,对登山要收取门票颇有微言。
山是围不住的。所谓的门票就是在前后两个上山的主干道设立“山门”。前山门六点开始收费,后山门八点开始收费,而这个时间点之前,山门敞开给晨运的人们,并不收费。
清源山离泉州老市中兴实在近,前山门仅五公里路,后山门也就多几公里。十几二十分钟功夫,我们已经抵达了天池的入口停车场。的士只能开到这里,因为入口的铁闸紧闭,游客必须下车徒步上去。
我先跑到停车场栏杆处对着山下探头探脑,之见雾从上谷升上来。有意思,雾竟然是从山谷底下往上升的。
新加坡最高的山是武吉知马山,仅海拔164米。所以每次见到山,我内心便兴奋得直冒泡,十足刘姥姥进大观园。尽管,我们“登”的山,或者更贴切地说,我们登上的山腰,也仅海拔三百多米。
燕菲姐姐牛仔裤便鞋,我则全副武装:运动衣裤与跑鞋。燕菲姐姐背着沉甸甸的大背包,我像只羚羊,一个大包包挎在肩上,里面只装着御寒的羊毛衣和两瓶矿泉水。
沿着斜路爬上天池,燕菲姐姐兴奋地指着湖唤我过去看黑天鹅。
天池其实是个不很大、更像水库一点的湖泊,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我没有去研究。湖中间偏左有座弯弯的桥通往对岸,桥那头右边临湖有座建筑,带点古意。除了近处的一对黑天鹅,远处还有一只白天鹅。我想,天鹅该是成双成对的,这白天鹅的伴侣想必是躲到我视线以外。
我赶着出门,六点钟起床后只喝了一杯铁观音袋泡茶,咬了几口巧克力饼。燕飞姐姐也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餐,我们的早餐都在她的大背包里。于是,我们便找了个石阶席地而坐享受燕菲姐姐特地准备的泉州早餐:米粉粿,栗子饼、芋馅丸子、豆浆。我们一边吃,一边看着一群年逾花甲的老头老太们换自行车轮胎。别看他们头发已经白了大半,但人人一身骑车专用运动服装,身手矫捷,十足专业骑手模样。相形之下,我显得像只大笨象。
吃完,我们俩都挺挺撑了。于是四处打听我们准备前往的下一个目标。
数年前,燕菲姐姐应邀参加清源山一个大项目的动工典礼。过去一段时间,她在菲律宾的华文报纸上又多次看到相关报导,心生向往,昨晚对我说了半顿饭功夫的项目景观。当然,所有的描述皆来自报章专栏。
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打听到景区的确切位子,告诉我们的是一位摩托出租车的老“驾驶员”。这位司机是清源山某条村里的居民,据说那个项目就坐落在他的村子里。于是,我们便“乘坐”他的摩托车前往。此前,我只有一次乘摩托的经验,那是在垦丁,民宿老板娘来大马路接我的时候。这回我是坐在一个老男人的背后,我背后还有燕菲姐姐,感觉怪怪的。燕菲姐姐要我抱住老男人的腰,她要抱我的腰,可我内心十分抗拒,努力保持着距离,只用两只手抓着老男人的夹克外衣。
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,五百亩山地,好好规划与实施,当是一处非常好的清净所在。我对女主人的理想与勇气十分钦佩。
喝完茶,吃完主人家自制的杂粮煎饼,我们婉言谢绝了留饭盛意,还乘那位老男人的摩托下山。
燕菲姐姐一心要带我去吃泉州最著名补冬名菜鸡煲、鸭煲,她带我去的那家餐厅很有名气,且菜肴及其美味,可我怎么也不肯走进餐厅。我不吃鸭,除了烤鸭、烧鸭。我不喜欢吃鸡,除了炸鸡、烧鸡。燕菲姐姐问我想吃什么?我猛然想起昨天无意间瞥见的豪客来。我记得厦门的豪客来是台湾美食,有非常多的小菜。于是我们乘了一辆的士往东街。不期下车后发现这家豪客来是牛排专卖店,而燕菲姐姐不吃牛肉,怎么办?于是我们沿街找食物。此时已近下午两点,大部分餐厅都开始午后休息了,我俩饥肠辘辘,快要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。及至状元街,我突然看见一家闽南小吃店,店外头有人坐着吃卤面,卖相极好。我探了一下头,炉灶上有三种不同的小鱼,顿时乐了,就这里!燕菲姐姐万二分不情愿,一个劲说这种小店不干净,用油不健康等等,我说一千年吃一次没关系的,我就喜欢这里的东西。拗不过我,燕菲姐姐无可奈何地走进去。于是,我老实不客气地点了三种不同的鱼,两种酱油水煮的,一种炸的,每样两份;一份青菜;一份猪大肠;外加两听啤酒。燕菲姐姐加了份猪脚,要了碗卤面。结果,她只吃了半碗卤面,三分一猪脚,两种酱油水煮鱼的各四分之一。不到半小时,所有的食物已经被我全部扫荡一空,味道好极了!而且,店虽小,但很干净。原来,店是新开张的,老板原本是做纸板生意的,因为经营不下去,改行做饮食。燕菲姐姐和老板闲聊之后豁然发现原来竟是邻居,还有共同认识的人。泉州城真小。
饭后我们回我酒店房间休息了一个小时,我泡我的功夫茶,燕菲姐姐喝她的矿泉水,然后我们出门去找张家当年的老房子。
我们绕了关帝庙(其实大门抬头那块匾上还依然写着关岳庙)一圈,问了无数店家、路人、庙里的工作人员,只有两位七老八十的人说听过这个地方名字,但不知道在哪里。最后我真的走不动了,燕菲姐姐的腿也酸了,我们才回酒店继续聊天。
直到这个时候,我才明白真人不露相。原来,燕菲姐姐不仅仅文章写得好,诗写得更好。她年轻的时候,曾经有一首诗在全国比赛中得到一等奖,有诗歌被收载到诗集里,她还被收载进某一本诗人名册中。她说,年轻的时候诗兴高,文涛泉涌,激情所至一蹴而就,多一字不能,少一字亦不能,每每佳作。可现在因为生活,少了激情,诗也写不出来了。我深以为然,因为自己最近正面对着同样的窘况。
黄昏六点半,燕菲姐姐说她撑不住,得告辞了。我们约好明早共进早餐,然后依依不舍地挥手作别。她前脚一走,我立刻趴在床上。
泉州一日,开心地疲惫着。
……
姑婆的大女儿来电,说遇到五婶婆的二女儿。对啊,当年她们就住在那里。于是表姨妈致电五婶婆的大女儿,被告知房子已经拆了重建。我说不管如何我都想看看那个地方,那个外公出生的地方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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