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三江文学】陈艳 ‖ 散文《母亲的打卤面》

母 亲 的 打 卤 面

文 / 陈艳

     假期回农村老家，看望年迈的父母。晚上母亲做的是芸豆打卤面。吃着母亲自己擀的面，我心头一闪，随口说了一句：“今天该不会是谁过生日吧？”

     母亲点着头说：“嗯，今天你大姐过生日。”

     果然是我心里所想。从我记事起，就知道家里只要有人过生日，母亲准会做一次手擀面。母亲不会做什么炸酱面、凉拌面、葱油面，从小到大我所吃的面只有一种——打卤面。

    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，过生日吃的跟平时吃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，不像我们小时候穷时那样，吃不太饱穿的不好。我们小时候一日三餐，几乎餐餐都是片片（玉米饼子）、地瓜、芋头。偶尔会吃顿黑面馒头、面条。白面馒头、饺子、面条都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可以吃上一顿。所以我们很小的时候都非常渴望过年过节，盼望能吃上白面做的饭。

      说实话，小时候也不过生日，母亲经常说：“小孩子，过什么生日，咱家的孩子都是属驴的，没生日。”

    虽然母亲嘴上说不过生日，但家里人生日那天，母亲还是会想办法做一顿面食的。这顿面食就是不变的——打卤面。开上一大锅卤，农村人不缺菜，应着合适的季节面卤也是不一样的，有大白菜卤、土豆卤、西红柿卤、茄子卤、芸豆卤、茭瓜卤等。一大锅的卤里面哪里有肉，最多也就是打一个鸡蛋。鸡蛋打的很散，飞在卤上面，看起来很多的样子，其实也就是一个鸡蛋，绝对不可能多打的。然后一大家子人围坐在炕上，等待着那下面一小点面，上面盖了大半碗卤汤的面条上桌。

      每当遇到这时候，我们谁都不会说什么，但内心里都知道：嗯，今天肯定是谁过生日。年少的我们也没太体会到大人们那时的不易，只盯着那大盆面条一会儿就没了，还没吃饱的嚷嚷着：“妈，你每次擀面都不多擀，看看，都不够吃的”。母亲每次都笑着说：“我和面没数，下次多和面，多和点面。”其实我们没看见，父母他们并没有吃面条，只是用面卤泡着片片在吃。

    那些年月，那些开卤面让我总是在记忆里反复咀嚼。今天再次吃到母亲的打卤面，那味道一下子就跳出来了,我大口大口地吃着。看看母亲端着一平碗面，轻轻地问：“妈，你怎么不多吃点？”

    母亲笑了：“现在可不是你们小时候，不舍得吃。现在是人老了，吃不下多少了。”

    我低着头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打趣地说：“今天管饱吧？”

“管饱，管饱。”母亲笑着说，她那脸上的皱纹在笑声中舒展着，我仿佛看到了母亲年轻时的样子。

<文中所有插图来自网络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