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卤面
老北京对于“打卤面”极为隆重,看王世襄公子王敦煌写的《吃主儿》有很详细的描写,老北京把“卤面”和“打卤面”严格区分,“打卤面”是个专有名词,又称人生三面,乃初生时的洗三面、生日的寿面还有死后的接三面。
现在这些习俗也都慢慢烟消云散了吧。
年前在外面吃饭多,我心里就惦记着煮好的五花白肉。做一顿老北京打卤面正好,汤汤水水,恰好安慰某人被汾酒浸洇几日的可怜的胃。
香菇、黄花菜、榛蘑、木耳头天晚上临睡前略冲洗,分别泡清水发上。
早起,切笋煮笋漂水,之前泡的干货一朵朵清洗,改刀。将香菇榛蘑水过滤几次备用,白肉咸肉各切薄片,加入海米,韭菜洗净沥干水,两颗鸡蛋打匀,葱姜切末,淀粉水一碗。一切停当,说是简单,做却得仔细,两个小时一晃而过。
怪不得号称中华谈吃第一人的美食家唐鲁孙就说,北京人爱吃的不是炸酱面就是打卤面,而这两样,在饭馆子都不能吃,就得在会做的人家里去吃。
原来我还想不明白,自己做了才知道,这些都得选料精心,做的仔细,馆子里的大锅大灶自然要差一截了!如果洗菜的小工再偷懒耍滑一下,没准儿吃口香菇还碜牙了。
这就开始和面擀面了。我是用压面机压的面条,韭菜叶宽窄,极薄。
热锅冷油,六成热时,炸颗大料,然后葱姜煎出香味,将香菇榛蘑笋都下锅清炒,加滤过的菇水,烧开,加老抽上色,料酒少许,再把海米白肉咸肉加入,因白肉咸肉都事先煮过,因此再煮个五分钟左右即可,否则就煮老了。
关键的时候到了,所谓打卤面,混卤是最考验手艺的。
著名京剧老生言菊朋出生世家,老北京人,蒙古族,言氏兄弟在蒙藏院供职,都是美食专家,对于北方吃食,哥儿俩算是行家。
言菊朋言三说:“北平大小饭馆勾出的卤都爱浊,还没在哪家饭馆里吃过令人满意的混卤呢!”可见勾卤之难,讲究既不能稠又不能澥。
我结合川菜麻婆豆腐的勾三次芡的办法,一勾后不要搅动,半分钟后二勾,顺时针轻轻搅动,看稀稠程度决定三勾的浓淡,三勾后将蛋液淋入,仍旧不动,把韭菜段加入,关火。
这时候就煮面,捞面过凉水,沥干入大碗。此时,再打开火,小开后顺时针搅动,蛋液也就凝固成花了。加盐关火,热另起一炒勺,花椒油炸的略微焦香,刺喇一声,卤上一浇,香气四溢。
趁热浇面,讲究面少卤多,大快朵颐。面条细薄,正好挂卤,而卤凝而不浊,腴润不濡,醇厚适口。
这一碗吃的口滑,呼哧哧,一会儿就下了肚,那才叫个舒服。
我这次也就算是素混卤,因为没有煮肉的高汤,全是蘑菇水,若是有高汤加入,可能味道就更厚实些。
但就是事先煮好的肉,细细做来,也是一上午的耗时。因此炯生称之为吃面的豪华阵容,做时耗半天,吃时三分钟。真不虚也。
再往细里考究呢,现在还是吃不到上好的“打卤面”了,原因是标准的口蘑不易得,现在市场的口蘑虽然价格不菲,而味道不如以前,个头比以前大了一倍。
过去卖口蘑是分档的,现在不分就一个价,高冷的价格却无高级的口感,如之奈何?凡事都不能太过较真,只默默地脑补一下算了。
杨敏
江湖别称“杨二”、“敏哥儿”。川人,现居并州。少年京城求学,及长,供职太原某媒体,倏忽二十载。好美食,擅烹调,喜游山玩水。偶尔记之于文字,博众人赏之,亦一快事哉。
本文编辑:虫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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